原罪
52
第二天清晨，当易烊千玺醒来时王俊凯还在睡。
他的毛衣下摆皱在一起，露出一小截腰身。易烊千玺见状想帮忙整理好，不料稍凑近一点就注意到对方睫毛微颤，为了防止把人吵醒，最后只是拉过一旁的毯子轻轻掩上。
他起身去了阳台，地上是昨晚随手丢下的几个易拉罐。角落的吉他上挂着王俊凯那件驼色大衣，衣角都已经拖到了地上。
易烊千玺把衣服拎起来，捏住肩角轻轻抖动两下，然后就听到从口袋里传出了奇怪的声响。
他把东西翻出来，是一个很小的塑料白盒，打开就看到两枚白色的药片。
易烊千玺回头，正巧看到人揉着眼睛走到身后。
“你生病了？”
王俊凯看到他手里的东西，先是楞了一下，然后就换上满不在意的神情，“那是保健药，最近一直忙工作身子有些乏，就带几片备着。”
“真的？”
“我骗你干嘛。”王俊凯摊了摊双手，似是怕他不信，又在原地转了个圈，“你看我像生病的样子吗？”
易烊千玺把盒子盖上，连带着衣服一同递给他，之后又蹲下身子继续收拾地上的狼藉。
只是到最后都没有说信，还是不信。
王俊凯刚把车子驶出小区，就接到了马骏打来的电话。
“今天去医院复查你记得吗？”
对方也不寒暄，一句话直奔主题。
“哟，小马哥，这才大年初一你就赶着上班了。”
“你还贫。”马骏揉了揉额头，听屋里人多实在是嘈杂，又往墙根挪了几步，“把你一个人扔在北京，身边也没有人看着，我还是不放心。”
王俊凯之于他，从一开始就不是老板那么简单。以前会把他当朋友当兄弟，会陪着他一起疯。可看着他逐渐长大成人，却又逆转过来，总觉得像个需要被照顾的小孩。
“你自己去行吗，要不要找小林陪着，他应该还在北京。”
“这事还是不要让别人知道。”
“小凯，”马骏的语气忽然严肃起来，“如果那天没有在医院被我撞到，你是不是打算连我也瞒着。”
王俊凯一时语塞，半晌才嘟囔了一句，“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
“医生说了，这事可大可小，你……”
“好了好了，我在开车，改天再聊啊。”
马骏握着被挂断的手机，半截话还卡在喉咙，最后只能化作一声叹息，随着年初的鞭炮碎屑散进风里。
医院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六天都在忙碌。
即便是新年伊始，这里依旧穿梭着来往不绝的人。只是白色墙壁上贴上了几抹红，给冰冷覆上了一丝难得而又恰不逢处的生气。
老医生正架着一副眼镜看病人的病历表，见他进来就把东西放到一边。
“药按时吃了吗？”
放在口袋里的手正攥着药盒，听罢当即松了力气，哂笑道“吃了。”
“检查结果我看一下。”
王俊凯把单子递过去，抬眼看着面前的人，却瞧不出任何表情变化。
“情况暂时稳定，不过还是要多注意些，如果有什么异样记得及时过来。”
虽说是意料之中的结果，但他还是长舒了口气。
等起身走到门口，又突然被身后的人叫住，“冬天天儿冷，回去多穿件衣服，你不能感冒。”
“好，谢谢医生。”
王俊凯转身微微鞠了一躬，等他走到停车场，手刚放到门把手上，就在寒风中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
大年初五，公司里的人已经开始陆续就位。连轴转了好几天的人交接完手头的工作，带着满脸的倦意离开。
易烊千玺从楼上下来，很快看到停在门口的车。
他走近发现没什么动静，等敲了敲玻璃才听到开锁的声音。何其龙坐在驾驶座上，额头上是被外套袖口硌出的花纹。
“你竟然在车里睡觉，多危险。”
何其龙看了看表，声音还带着含糊，“没事，就十分钟。”
易烊千玺定定看他一眼后挤进副驾驶，低头安静的系上安全带。
一路上交通状况还不错，何其龙抽空就想和他聊几句。
“小凯找过你了？”
“嗯。”
“那你想好了吗？”
“我不知道。”
话虽是这么说，但何其龙只听语气心里就猜到了七七八八。
有些话，在说出口前就已经有了定论，模棱两可的犹豫不过是脑海中的再三斟酌，这份郑重有时会比坦率更让人心安。
TFBOYS组合连续三年登台春晚，被官方看好而青睐有加的殊荣，是多少团队咬牙切齿想都想不来的。对此微博上的粉丝们表示淡定，而当事人轻车熟路的来到央视大楼，面上也一副宠辱不惊。
车子还未驶近就看到三两聚在门口的人，明明整个人缩成一团冻得发抖，一见有车靠近还是抖擞着精神，连眼睛也瞬间亮了起来。
很多时候他们都想不明白，为什么粉丝们的消息永远那么灵通，不管自己去哪里参加什么活动，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照片流出。
对此工作人员解释道，正如娱乐圈这张大网可以把面上毫不相干的艺人私下联系到一起，粉丝之间那纵横交错的人际关系，密集程度也令人咂舌，甚至不在公司的可控范围之内。
而这张网越大，又将身处其中的他们勒得越紧。
今天是第一次彩排，三人早早赶到了现场。因为不是大型联排，艺人们都被特意安排错开时间。即便如此，群演们的来来往往也让后台多了几分紧张。
一进入演播大楼就有工作人员带领他们过去，只是前面的节目似乎出了些小问题，编导们聚到一起商量调整，一时半会儿也出不来结果。
于是三人连同着助理又被带到休息室里等，起初他们还自己放伴奏排练一下，只不过重复几遍后就东倒西歪到沙发上，空留小音箱在角落里卖力的嘶吼。
工作行程总是被安排的满满当当，他们也就习惯了这种忙里偷闲。时间向前流走的不近人情，似乎偷偷掬走的这一捧才真正属于自己。
以前他们会联机打游戏，但聚到一起的时候越来越少，空闲的时候也越来越少。那些个好不容易养起来的号，似乎也在游戏世界里蒙了灰。
所以说哪有什么戒不掉，拖得时间久了自然会变淡。
易烊千玺刚坐下不久手机就嗡嗡震动了几声，他挑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好，捧着手机字打得飞快，还不时对着屏幕笑出梨涡。
王俊凯就在一旁，看他的刘海松松软软的垂下，随着嘴角的弧度轻轻颤抖。
自己的手机就放在扶手上，手指在屏幕上百无聊赖的画着圈。好不容易收回视线，整个人又无端开始放空。
胖虎隔着半个房间坐在另一头，一边做着自己的事，一边不忘时刻关注着易烊千玺。等他再看过去，忽然被王俊凯手腕上的东西晃了晃。
“那是什么？”
王俊凯没有动作，倒是易烊千玺看了过去。等他顺着对方示意落到身边人的手上，顿一下没有吭声。
“那不是千玺的吗？”
这下王俊凯才回过神，他转了转腕上的珠串，眉眼间都是掩不住的小得意，“现在是我的了。”
虽说按年龄上来讲，王俊凯应该是三人中最先步入养老生活的，可青春躁动期哪有功夫想这不沾边的事。倒是易烊千玺，占了岁数小的优势，还偏生出一副老大爷的心。
按他自己的话来讲，就是以后我老了，也是这条街最靓的老头。
当时王俊凯就很诚实地笑出了声。
“这东西千玺盘了很久，香味都出来了，他舍得送你？”
“他之前打赌输给我的，反正他有那么多，随便给我一个没关系的，是吧。”
他说着揽过易烊千玺的肩膀，盯着他急需一个肯定的眼神。
但最后，易烊千玺也只是敷衍般的嗯了一声。
然而那时的易烊千玺真正想说的是，送王俊凯的这个东西一点都不随便。毕竟自己攒的百十来条珠串里，王俊凯偏偏挑中了自己亲手串的那个。
不管过多久他都是这样，都能轻而易举地拿走自己最重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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