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老师
短篇。
一发完结。
王俊凯骑着那辆刚淘来的二手自行车到达辅导班时，人事部的大叔正在整理最后一沓文件。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大叔摆摆手，提着公文包就要出门。
王俊凯长腿一迈堵在门口，看向他的眼神不依不挠。
大叔将脑袋抬起四十五度才直视到面前人的眼，“都说了明天再来。”
“明天周一学校有课，再拖就到下个星期了，您就行行好，不会耽误太长时间的。”王俊凯边说边把简历递过去，大叔看一眼，还是懒洋洋的接下了。
“啧啧，Z大的学生啊，还不错。今年大几了？”
“大二。”
“为什么要来做家教呀？”
“勤工俭学。”
“那为什么选择我们机构，这里离Z大可不近。”
“给的钱多。”
大叔眼皮跳了跳，觉得这孩子的情商有点令人堪忧。
不过既然是外挂临时工，条件也还不错，在审查一遍无误后，他还是把人录用了。
办完手续交完费，两人一起往外走。王俊凯迫不及待的问什么时候能授课，毕竟只有授课才有课时费，才算真正挣到了钱。
大叔掏出钥匙按下按钮，不远处的小奥迪在黑夜里眨了眨眼。
“这可说不准，你只管耐心等着就行。”
王俊凯点点头，一脸真挚的道谢，“那就麻烦您了。”
大叔面上笑嘻嘻的，心里却忍不住诽腹，这养在象牙塔里的大学生，就是单纯的有些傻。
车子在路边停下，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坐在后排的人。
“少爷，这里离目的地还有段距离，不往前开了？”
易烊千玺摆摆手，打开车门下去，“你在这里等着就行。”
虽说是A城最好的家教机构，一进门就闻到的陈年熏香味还是让他皱了皱眉。
前台接待的小姑娘刚刚失恋，见有人进来也提不起兴趣，那人不开口，她也就装作没看到，只是自顾自的拿笔尖戳着宣传册。
易烊千玺在心里冷笑一声，自己老爹精挑细选的地方，还真和他这个人一样不靠谱。
就在他要转身离开时，路过的陈经理恰巧往这边扫了一眼。
虽然易烊千玺已经打扮的够低调，可见多识广的陈经理仍旧敏锐嗅出了一股土豪的气息。他当即堆上满脸的笑意，快走两步到了跟前。
“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易烊千玺坐到贵宾接待室里，听着面前的人天花乱坠，实在是觉得兴致泛泛。
陈经理见他半天没有反应，唯恐这单大生意跑掉，搓着手往前凑了凑，“那您是有什么特殊要求吗？”
易烊千玺这才抬起眼，“我自己挑。”
加湿器向外吐着白雾，旁边的墙砖底部凝着几滴小小的水珠。
手指在漆红的桌面上有节奏敲击，易烊千玺开口，声音不急不缓。
“女的不要。”
他还记得上回请的女家教初次来他家时眼睛都要瞪直了，第一天还装模作样的讲讲课，第二次再来时，低胸短裙细高跟，一身的劣质香水味熏得人几乎睁不开眼。这种事情他可不想再经历一遍。
“三十岁以上的不要。”
在他看来，这些上了年纪的大叔都和自己老爹一个样，跨着一道时代的鸿沟，多聊两句都会急眼，他花钱找人可不是为了吵架的。
“结了婚的不要。”
陈经理：“……”
等筛选完毕，陈经理把电脑转过去面向他，“还有十二个人，您自己看看？”
易烊千玺只瞄了一眼，伸手指了指最下面那个，“就他了。”
陈经理看着王俊凯这个略显陌生的名字，估计着应该是哪个刚到的新人，不禁羡慕起他的好运气。
其实易烊千玺选中王俊凯的理由很简单，长得好看。对于颜控的射手座来说，只一个长得好看就足够了。
等到陈经理办手续时，面上却露出些许为难，“王俊凯是个大学在校生，只能周六日授课，而且地点只限于本机构内，您看这个……”
易烊千玺往靠背上一躺，耸了耸肩，“无所谓。”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第一节课上课前，陈经理特意找到王俊凯，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王俊凯只当这是对新员工格外的关心，根本没去在意对方快要眨瞎的眼。
“总之，千万不要怠慢了人家，他提的要求你都尽量满足，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咱们机构会帮忙的，你懂我的意思吗？”
“懂的懂的。”
到最后，陈经理还是带着满脸的不信任离开。
还没到约好的时间，王俊凯就对着资料又研究了一番。对方是刚上高一的小孩，需要补的课程只有数学。作为一个在数学的海洋中畅游了近二十年的人，他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教好。一想到对方拿着高分的卷子一脸激动，父母一边含着泪花一边道谢，这将是多么有成就感的画面啊。
于是等易烊千玺推门进来时，就看到自己千挑万选的老师盯着面前的桌子，堆着满脸猫纹，笑得跟个白痴一样。
王俊凯自顾自乐了好久，然后一抬头看到门口处的人半倚着墙壁，不知道看了多久。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最后还是对方先打破了沉默，他往前走一步，伸出手，嘴巴一抿带出了两枚浅浅的梨涡，“你好，我是易烊千玺。”
他们在公司统一安排的小单间里上课，屋子的隔音效果很好，很多时候都只有两人交谈的声音。而一旦安静下来就只剩浅浅的呼吸声，听多了甚至有点让人禁不住脸颊发红。
王俊凯发现易烊千玺是个很聪明的孩子，虽然有那么些自大，有那么些傲娇，有那么些目无尊长，但整体上还是很不错的。
而在易烊千玺看来，王俊凯这个人简直满身都是槽点，土气无趣死板反应慢，可莫名的，他就是觉得有那么点儿意思。
王俊凯每天都会骑着他那辆除了铃不响哪里都响的二手自行车来上课，而易烊千玺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烦，总是让司机远远的把车停下，然后自己走过去。
那天晚上的课程教到最后卡到了一道函数解析题，即便王俊凯用三种方法去讲解，可易烊千玺传递给他的依旧是你到底在说些什么的表情。于是等真正弄明白这道题，已经比平日里晚了近一个小时。
之后王俊凯收拾完为数不多的东西出了门，在转了五圈之后他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自行车被偷了。
这个时间点已经错过了末班车，坐出租车回去又有些小贵，王俊凯披着一身的月光想了想，然后迈开了自己的两条大长腿。
而此时的易烊千玺也不过是刚坐上车，他不经意间向后视镜看了一眼，就注意到不远处的一个模糊轮廓。
“停车。”
司机刚起步又踩下刹车，一脸的不明所以，但还是聪明的选择了沉默。
于是等王俊凯走到这里，就看见旁边的车窗缓缓落下，露出了易烊千玺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你还没回去吗？”王俊凯先问了一句。
“你呢？这么晚不回去，很好兴致地散步呀。”
然后易烊千玺不出所料地看见对面的人嘴角抽了抽。
王俊凯之后叹口气，可怜巴巴地抱怨了一番。易烊千玺听完当即打开车门，“上来。”
“干什么？”
“我送你回去。”
“这个……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要不是我拖课，说不定你的车子也不会丢，这事我也负有一定责任。”
“可是……”
易烊千玺见他还在犹豫，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顺便歪了歪脑袋，“怎么，怕我吃了你吗？”
王俊凯突然觉得他前一句话说的很有道理，然后一脸理所应当地坐进车里去。
至于最后一句话，自然是被他忽视掉了。
让易烊千玺没有想到的是王俊凯竟然没有住校，而是单独在外面租了房子。问原因，他回答是这里的房子比宿舍要便宜。
易烊千玺不仅不信，还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王俊凯住的地方真的很偏，而且再往里连车子都开不进去。
“送到这里就行，我自己再走一小段就到了。”
“既然是送你回家，怎么也要心诚一点。”
易烊千玺边说着便率先下了车，王俊凯一时想不起反驳的话，只好由着他去。
七拐八拐之后两人进了一栋摇摇欲坠的小楼，在逼仄的楼道里爬了五层，好不容易才停在一扇掉了半边漆的门前。
王俊凯从兜里摸出钥匙开门，易烊千玺就在一边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等进到屋里，易烊千玺把这个用眼睛就可以丈量的地方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确定没有女人来过的痕迹，然后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在干嘛？”
易烊千玺没有回答他，只是留下一抹别有意味的微笑，摆摆手转身离开。
第二天再去上课时，易烊千玺特意让司机把车停在了正门口，走进门时那一身装扮闪瞎了众人的眼，至于那前台的小姑娘，几乎连下巴都要掉到地上。
从那之后，易烊千玺一次比一次过分，穿的一次比一次张扬，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除了一个人。
王俊凯对他的变化傻傻的没有任何反应，这让易烊千玺觉得就算他改天裹个麻袋来，也不会让那人多瞧上一眼。
那天讲课时，易烊千玺故意露出手腕上最新限量款的Breguet，抓住机会就要不动声色的展示一下。
当他的胳膊第八次从王俊凯面前经过时，对方终于开了口，“你能不能把这个表摘下来，晃得我眼睛有点疼。”
易烊千玺终于明白，对付王俊凯这种人婉转的手法是行不通的，还不如简单粗暴来得更实际一些。
那天王俊凯刚走到辅导机构门口，就被一个面带微笑的大叔给拦下了。
“请问您是王俊凯先生吗？”
一句先生叫的他浑身一颤，但还是乖乖点了点头。
“您好，是少爷让我来接您的，他生病不能过来，所以今天的讲课就安排到了家里。”
“你家少爷……是谁？”
“姓易。”
王俊凯这才恍然大悟，他把少爷这个称呼咀嚼了咀嚼，觉得有钱人的世界还真是难懂。
然而等他进了易家的别墅，才知道贫穷有多么限制自己的想象。
司机只是送他进门，告诉他少爷房间的位置后就悄声退了出去。
王俊凯扶着旋梯往上走，看着大厅里bu ling ling的摆件啧啧了一声又一声。现在他觉得易烊千玺愿意在机构上课还真是为难他了。
很快到了房门前，王俊凯刚敲一下就听到一声闷闷的“进来。”
易烊千玺坐书桌前，架在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微微下滑，他仿佛没在意，依旧盯着面前的习题轻蹙着眉。
王俊凯当时脑子里就闪过四个字：斯文败类。
没办法，谁让易烊千玺平日里总是一副痞痞的样子，就算戴上眼睛也是透着一股腹黑。
可王俊凯转念想到自己作为一个老师实在不应该对自己学生有什么偏见，便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
易烊千玺见他杵在门口半天不进来，这才挑起眉毛看过去，等看到王俊凯脸上丰富的感情变化时，没忍住笑了。
王俊凯第一次知道，原来易烊千玺轻笑起来也可以很好看。
后来他们每日的学习地点就从培训班转到了易烊千玺家里，虽然离得有些远，但有司机接送，王俊凯觉得完全没有问题。
易烊千玺的父母很少在家，更多时候偌大的房子里就只有一个人。王俊凯也慢慢明白，易烊千玺表面上的不屑一顾，或许不是真的不在乎，只是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没有那么狼狈。
想通了这一点，他对易烊千玺的态度便渐渐转变了。他开始主动地去对他好，每次来时都会带一些街边的小零食，虽然易烊千玺对这些做工不明的东西有着深深的怀疑，但一边嫌弃还是一边吃了个干干净净。
不仅如此，有时候王俊凯还会主动提出带易烊千玺出去玩，什么商场，电玩城，游乐园都逛了个遍。王俊凯是一个话多的人，当他喋喋不休的讲着各种趣事时，没有发现易烊千玺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同。
前一天晚上在做完了自己的作业后，王俊凯又备课备到凌晨，这就导致他在第二天给易烊千玺上课时怎么也打不起精神。
易烊千玺看出来他状态不好，问的问题也就少了一些。等他解完一道题想让身边的人帮忙检查时，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睡已经着了。
易烊千玺拄着脑袋看了一会儿，不明白长得这么好看的人为什么睡相会这么奇葩。
之后他没忍住拿手机拍了好几张，前后滑动看着表示很满意。
房间里很安静，仿佛和无数个自己在家的日子没什么不同，可易烊千玺听着那响在耳边的呼吸声，突然觉得心里被填的很满。
他把手机放下，起身抱起了趴在桌子上的人。王俊凯或许是真的累了，除了一句小声的哼哼外便没了多余的反应。等把整个人抱在怀里，易烊千玺才知道，原来一米八的男生也可以这么轻。
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唯一漏进来的光线在窗角拢成一团。
易烊千玺继续做着自己的习题，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又一眼。
然后等王俊凯醒来，摸着身下软软的床，看到桌前人的背影后，才知道自己刚才有多么丢人。
他胡乱地穿上鞋，连跑带跳的过去，“我我我……”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倒是易烊千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这让王俊凯想问的话最后还是吞进了肚子里。
转眼到了十一月底，虽然天气预报说了无数次明日有雪，但这个明日始终没有到来。
出租房里没有供暖，王俊凯就用厚厚的棉被把自己裹成一个粽子，保证百分百严丝密合后才满意的闭上眼。
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震动，他极不情愿地摸到床头的手机，也没看是谁就接通了。
“喂……”
“王俊凯。”
“千玺？”王俊凯怎么也没想到是易烊千玺，瞬间就清醒了大半。
“我一个人在家，”那边声音顿了顿，又继续道，“我睡不着。”
王俊凯听着他的语气不太对，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十一点三十一分。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我就是……不想一个人。”
第一次听到他说这样的话，王俊凯拿着电话的手不由握紧。
“你在家里等一会儿，我去找你。”
说完这句话，王俊凯已经咬着牙开始找床角的衣服，只是手机刚一挪远，就听到了一声“不用。”他停下动作，手机重新放回到耳边，“你开门。”
易烊千玺进来时裹着满身的寒意，不知道在外面冻了多久。
王俊凯又是倒热水又是递毯子，还不停唠叨着这么大个人了怎么也不会照顾自己。
易烊千玺只是蜷在沙发里，盯着脚尖一声不吭。
忙活了好一会儿才见面前人的脸色有所缓和，王俊凯伸过去手，把他的领口向上拉了拉。
拽着毯子的手稍稍使力，易烊千玺抬头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四十六分。
“我该回去了。”他说着就要起身，却被面前的人一把按住。
“你再出去吹冷风肯定会感冒的，今晚委屈一下睡我这里。”
易烊千玺看向墙角的单人床，不知在想什么。
王俊凯以为他在为难，拍了拍身下的沙发，“你睡床上，我睡这里。”
“其实……”
“不用跟我客气，我是老师，照顾你是应该的。”他边说着边把人连推带搡的赶了过去，易烊千玺眼神动了动，没有说话。
熄了灯后屋里一片漆黑，易烊千玺睁着眼，努力在黑暗中辨别那个模糊的身影。
“王俊凯，你过来睡吧。”
“没事，我不冷。”
“我冷。”
“……”
等王俊凯挤上床，本就不怎么宽裕的地方愈发显得狭窄。他刚想侧过身让出些地方，就听到一声很轻的“你知道吗，今天是我生日。”
王俊凯几乎是下意识地转过头，一双眼弯成两道月牙，可依旧是闪闪亮亮的，他说，“生日快乐。”
时针缓缓向前挪动一格，停在了十二点的位置。
第二天一早王俊凯是被冻醒的，看着身上被拽的只剩一条边的被子，他忍不住叹口气，哆哆嗦嗦地下了床。
易烊千玺还在睡，甚至带着轻微的鼾声。王俊凯不知道他是昨晚睡得太晚，还是睡得太过踏实。
今天似乎比往日亮得稍晚了一些，晨曦的光线懒洋洋洒下来时，夹着公文包的上班族已经坐到了办公室里。
易烊千玺从来没有想过，自己醒来的第一时间会闻到一股饭香。上次这种情形发生是什么时候，五年前，十年前，他竟然记不清了。
王俊凯把刚熬好的粥端到桌子上，呼呼地向上冒着热气，似乎屋里的温度也跟着高了一些。
“你醒啦，过来吃饭吧。”
易烊千玺看着他发怔，半晌才回了一句“好。”
吃完饭后，王俊凯在厨房里收拾碗筷，易烊千玺走到窗边，用袖子擦掉玻璃上的雾气。他向外张望一眼，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王俊凯。”
“怎么了？”
“外面下雪了。”
初雪是凌晨时下起来的，洋洋洒洒了半夜后竟也积起了厚厚的一层。
小区里的大人们都去上班，而周末在家的孩子们便三五成群的跑出来，穿着厚厚的棉衣，撒了欢的在雪地里跑。
易烊千玺被王俊凯拉出来后，先是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喷嚏，然后看着不远处的那群小朋友，不由得勾起了嘴角。
一个雪球猝不及防地飞过来，准确无误的砸上后脑勺。
易烊千玺回头就看到王俊凯伏在地上，眼睛笑得都要没了。
两个大男人的雪仗就这么开始，惹得那边的小孩子们也跟着闹了起来。
“王俊凯，我真的觉得你三岁不能再多了。”
王俊凯刚要反驳，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千玺，你好像一直在叫我王俊凯。”
“不然呢？”
“叫声老师听听。”
易烊千玺递给他一个白眼，很坚定地表示拒绝。
“干嘛这个表情，我做你老师有什么不好吗？”
“我不想让你做我老师。”
“那做什么？”
易烊千玺抬眼看向他，“男朋友怎么样？”
正巧有雪花从眼前飞过，隔着视线，让人看什么都不太真切。
王俊凯就愣愣地站在原地，手中的雪球被体温融化，水珠顺着指缝滴滴答答地往下流。
“不要......开玩笑了......”
“我没开玩笑，”易烊千玺依旧看着他，眼神毫不躲闪，“我可以等，等多久都没问题。但有些东西可以等，有些东西等不起。你明白吗？”
王俊凯看着眼前的人，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
易烊千玺要回家时，王俊凯想了想还是决定送他一段。
一路上两人静默无言，只有鞋子踩在雪地上的咯吱吱声响。
王俊凯把脖子缩在大衣里，仿佛拼命要把自己隐藏起来。这种氛围让他觉得很不自在，他向周围环视一圈，看到马路对面的小摊后突然有了主意。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易烊千玺下意识想拉他，可人已经先一步跑开了。
马路上的积雪被碾压地融化不少，露出下面一层薄薄的冰面。王俊凯在上面走的一步一打滑，身形都险些稳不住。
有车远远地开过来，可不知为什么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
易烊千玺眉头皱了皱，看向马路中间的人生出了隐隐的不安。
后来，王俊凯只记得刺耳的刹车声，只记得行人的尖叫，只记得头顶上灰蒙蒙的天空，还有，易烊千玺在自己面前猛然放大的脸。
再往后，世界又变得一片安静。
王俊凯再次踏进辅导机构，他站在那间教过课的屋子里，看着熟悉的一切，总觉得很多事情仿佛昨天才刚刚发生。
他突然想起易烊千玺说过的话，有些东西可以等，有些东西却是等不起的。
因为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就会溜走，来不及去思考，来不及去反应，不能后悔，更没有办法挽留。
一想到这些，他的手又不自觉地攥紧了一些。
“喂，不就是被开除了，至于这么难过吗？”
易烊千玺站在他身后，一脸的无奈。
王俊凯回过身，颇有些痛心疾首，“你懂什么啊，这可是我的第一份工作，结果这么快就被开除了，因为谁你心里没点儿数吗？”
易烊千玺捂腿，蹲下，开始哎呦呦的呻吟。动作一气呵成，娴熟的逼真极了。
“你不要装了，医生说只是擦伤，连骨折都没有。”
易烊千玺维持着这个动作不变，脸上的笑意又加深了几分。
王俊凯拿没办法，走过去也蹲在了他面前，“你也是，那么危险还跑过来，幸好车子及时刹住了，如果......”
如果之后会怎么样，他不敢想。
回应他的是一个大大的拥抱，易烊千玺凑近他耳边，笑道，“我们这么好，老天怎么舍得。”
过来帮忙搬东西的司机看到这一幕，又默默退了出去。
他觉得少爷摔这一跤换回个男朋友，可是比老爷会做生意多了。
外面又开始下雪，一片又一片，落在睫毛上，轻柔的像是花开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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