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罪
22
放年假前公司聚了最后一次餐，整个包厢都坐得满满的，气氛一直很热络。因为第二天有很多人要赶回老家，大家都在心里拿捏着度，点到为止，谁也没敢多喝。
易烊千玺刚和身边的人说完话，一回头看到了递到眼前的一根烟。
他笑着摆摆手，“谢谢，已经戒了。”
很多事情都需要一个契机，上瘾也是，戒掉也是。
那人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就换上了笑容，“戒了好啊。”顿了顿，又继续道，“今年还是要留在北京吗？”
“嗯，年前回了趟老家，过年就不回去了。”
坐在不远处的王俊凯一直观察着那边的动静，连有人来敬酒都没有注意。
“凯哥，今年多谢您的照拂了，我先干为敬。”
王俊凯看着站在面前的这位师弟，一时之间竟是想不起他的名字。但他还是礼貌地点点头，仰脸喝完了剩下的小半杯果汁。
王源的人缘还是那么好，他游走在各个酒桌之间，和每个人都能有说有笑地聊上一阵。虽然喝的是茶水，可还是一杯接一杯地喝出了酒的潇洒。
回想这忙忙碌碌的一整年，仿佛和曾经的任何一天都没有什么不同。以前认为很艰难的工作，做着做着就坚持了下去，以前认为怎么也解决不了的问题，熬着熬着就有了结果。
没有什么时间抹不平的事情，但也有人说过，时间不会抹去一切，只是将那些变得不再重要而已。
“啪嗒”一声响，在热闹的房间里并没有引起太大注意。易烊千玺捏着被水打湿的衣角，起身离开了座位。
隔壁的单间里没有人，易烊千玺取下架子上的毛巾，拉平了衣服开始擦拭。
门打开又关上，轻轻落了锁。
“你怎么来了？”
“看你过来，我就想过来了。”
王俊凯摸摸自己的鼻子，迈开步子走了过去。
透过玻璃能看到外面黑黝黝的天空，深沉的像是有质感，仿佛伸伸手就会陷进去。
“北京过年的时候会很热闹吧，其实今年挺想留下来的，”他说着把眼神移到了对面人身上，“和你一起过。”
“今年你好像没怎么回家吧，过年了怎么还能不回去。”
“可是......”
“没关系，”易烊千玺开口打断了他，“我们可以约明年，明年不行就下个明年，总会有机会的。”
他的侧脸映在眼中，垂着眼睑的认真模样让王俊凯一个没忍住，伸手将他拉到了身边。
毛巾因为这猝不及防的一撞掉到了地上，易烊千玺弯腰想捡，却被面前的人制止了动作。
“你干吗？”
回应他的是落在嘴唇上的吻，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然后逐渐深入。
明明没有喝酒，却觉得有些醉了。
两人的呼吸声粗重起来，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着，冲击着薄薄的耳膜，让人的心尖都止不住发抖。
胳膊渐渐收紧，手上加重的力气揉皱了衬衣，想近一点，再近一点，隔着那层衣料也挡不住占有的疯狂。
“有人在里面吗？”
突兀的敲门声打断了一切，两人恍如梦醒，动作一滞后赶忙分开。
“见你们这么久没回去，就来看看需不需要帮忙。”
王俊凯咳嗽一声，伸手挡住了脸上有些不自然的神情，“没事了，现在回去吧。”
他说完就侧身出去，易烊千玺捡起毛巾放回原位，也跟着出了门。
十点多一点酒席就散了，王俊凯开车回去，载上了同路的易烊千玺。
路灯沿着街道延展开去，在尽头处化成细碎光影。
车里的暖风呼呼地吹着，热气碰到冰冷的窗户，在上面慢慢弥漫成白色雾气。灯光透过这层朦胧打在易烊千玺的脸上，明明灭灭的，连带着整个人也恍惚起来。
“千玺，今晚去我家好吗？”
时间过去很久，久到王俊凯以为他不会回答时，身边的人低声说了句“好。”
进了屋两人并肩坐在沙发上，电视没有开，一时间安静的让人不知所措。
王俊凯为了打破这份尴尬率先开了口，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也不管这絮絮叨叨的样子招不招人烦。
易烊千玺在听他第四次讲到穿反衣服的事后终于受不了，欺身过去主动吻上了他的嘴唇。
王俊凯在片刻的讶然后，是更为激烈的回应。
唇齿肆意交缠，严丝密合地几欲让人喘不过气。王俊凯的手顺着千玺的背向下滑，慢慢探到衣服里面去。
在触碰到温热皮肤的那一刻，却突然被伸过来的手按住。易烊千玺用下巴抵住他的肩膀，把灼热的气息悉数吐在他的耳廓，他说，“我们回房间。”
卧室里没有开灯，可仅是借着月光也能看清床单上印着的细小花纹。
易烊千玺往边上挪了挪身子，大手一挥把窗帘拉紧，房间里顿时暗了下去。
“怕什么，不会有人看见的。”
易烊千玺扭过头没有说话，就在这时，床头的灯突然被拧亮，他下意识的伸手遮住自己的眼。
一双手伸过来把他的胳膊慢慢放下，十指相扣，牢牢地抵在了身体两侧。
“千玺，我想看见你的脸。”
早上醒来时，王俊凯发现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他披上衣服下了床，转了客厅厨房卫生间，哪里都找不到千玺的踪影。
听到一旁传来动静，等他走过去把阳台的门拉开，一只纸飞机就悠悠地飘到了脚下。
易烊千玺打着赤脚坐在只铺了一块软垫的地板上，旁边还零零散散放了好几只叠好的飞机。
“看到几张纸就突然想叠着玩玩了。”
王俊凯走过去，先把门口的鞋子给他穿上，然后才把他拉了起来。
“这么大个人了还这么幼稚。”
他嘴上虽是这么说着，可自己却也拿起一张纸，压在面上折了起来。
“你说叠飞机的步骤都一样，为什么你的总是比我的飞得远。”
易烊千玺听他这么讲，脸上立即露出了得意的小表情，“人品好呗。”
王俊凯笑了笑，把折好的飞机放在嘴边哈了口气，“我们再比一次怎么样。”
阳台的窗户刚打开一条缝，寒风就毫不留情地灌了进来，两人下意识地发着抖，过了好大一会儿才适应过来。
两人的飞机同时飞了出去，王俊凯瞧着自己那个只转了几圈就进入自杀模式，默默摇了摇头。
“小凯，看来你的人品果然不行。”
王俊凯不理他，转身又拿起一张纸，这时想到了什么，就找到根笔开始在上面涂涂画画。易烊千玺把脑袋凑过去，看到了上面的“K❤Q”。
这只飞机出乎意料地飞得好，乘风向前，几乎要飞出两人的视线。
“你在上面乱写也不怕别人看见。”
“这世界上多一个人知道有什么不好。”
王俊凯说完看向他的眼，易烊千玺和他对视片刻就移开了视线。他的嘴角抿出两颗梨涡，盛着这个清晨拂在脸上的微凉。
易烊千玺每次去房间找楠楠玩时，都要先看他撅着小屁股在玩具箱里淘啊淘，好半天才在那一堆的宝贝中找出满意的一个。
小火车顺着轨道起起伏伏，在小手的控制下越过一道又一道障碍。
易烊千玺和他闹闹腾腾好久，最后忍不住倒在地板上捏了捏腰，再看看旁边活力不减的弟弟，觉得自己恐怕是真的老了。
桌角旁扔着一叠卡纸和一把塑料剪刀，几片碎屑和歪歪斜斜的半成品胡乱堆放在一起。
“楠楠，哥哥教你折纸好不好。”
“好。”
对面的小孩奶声奶气地应着，扔掉小火车就手脚并用的爬了过来。
易烊千玺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每次回老家都会跟着一群哥哥姐姐在山头上乱跑。有时候也会顺着梯子爬到房顶，无聊了就折几架纸飞机，然后扔得满院子都是。
有个哥哥告诉他，折飞机的时候印子要压准，叠过去后要抹平。折完了起个名字，要是吹一口气的话它会飞的更远。
心里这么想着，手中的纸飞机已经不知不觉成了形。易烊千玺把它放在嘴边哈口气，稍一使力扔了出去。屋子还是太小，撞到墙上那一下连带着他的人也跟着抖了一抖。
捡回来继续飞，飞不好就再叠一个。楠楠坐在一旁愣愣地看着玩得不亦乐乎的哥哥，默默拿起了被丢掉的小火车。
跨年晚会在即，又是一个和各位前辈熟识的好机会。桌子上的专辑堆起了厚厚的一摞，就等三人签完名后和卡片包装到一起。
无聊的签字活动没进行多久易烊千玺就烦了，他躲到一旁，干脆折起了纸飞机解闷。剩下的两人在忙活了一阵后，也忍不住加入了折飞机大军。
一个人时可以是大人，三个人凑到一起就是小孩无疑。
他们在阳台试飞了一架又一架，要不是工作人员拦着，恐怕一会儿打扫卫生的阿姨都要找上门来。
王俊凯对自己飞机的表现很是不满，他抱着不懂就要问的态度颠颠跑到了易烊千玺身边。
“你怎么叠的，教教我呗。”
“你想学啊？”
“嗯。”
“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教你一次。”
王俊凯来不及翻出一个白眼，视线就随着千玺手上的动作移不开了。
王源叼着棒棒糖继续和专辑奋斗，耳朵听着那边不时传来的声响。
“这个不能对齐，要留个缝。”
“压狠一点啊。”
“你这个根本不对称好吗。”
“王俊凯你怎么这么笨。”
王源耸耸肩，有这样两个队友我能怎么办。
这是他们三人第二次参加跨年晚会，阵容强大的有些匪夷所思。
轮不到他们上场时，他们就在工作人员的引荐下去一一拜访前辈。敲了一扇又一扇门，鞠了一次又一次躬，脸上的笑容几乎没有收起过。
印象最深的就是和Big Bang成员的见面，易烊千玺那标准的小迷弟反应着实惊呆了王俊凯，他不得不反思上次见周杰伦哥哥时自己是不是也笑得很傻很天真。
等转了一圈回到休息室，舞台上正好到IKON的表演。即使隔音效果再好，那强大的音浪还是传到了屋里。唱到Rhythm Ta时，易烊千玺没什么动作，王俊凯却一下子弹起，模仿起千玺在生日会上的舞蹈动作。到扯着衣角扭胯时，易烊千玺终于看不下去，抄起背后的靠垫扔了过去。王俊凯笑着退到沙发上，差一点压坏了那打理了将近两个小时的发型。
终于轮到他们上台，歌曲串烧加上新歌首唱，候场时紧张感一阵又一阵的上涌。等旋转舞台停下，挡在眼前的门移开，欢呼声响起，一切就又消失了。
易烊千玺拉着庞大的机器人向中央走，王俊凯唱完自己那句，也小跑几步过去拉起了另一边。他想起彩排时还和千玺调侃，这个大家伙长得也太像胖虎了。
唱最后一首歌时他们要坐上吊着威亚的气球篮，易烊千玺有轻微的恐高，王俊凯还记得拍《宠爱》MV时，他抓着热气球边栏不停发抖的手。于是在他们摇摇晃晃升起的时候，王俊凯向旁边移了移，安慰地握了握他的手。在那一刻，易烊千玺觉得恐惧感就像手心的汗一样，被对方的体温慢慢蒸干。
晚会进行过半，他们换了身运动服再次上台，接力赛后没多久就进入到新年的倒计时。
主持人说，在倒数的钟声响起后，把拥抱给最重要的人。
重要的人有很多，父母，朋友，还有站在身边的，最亲爱的你们。
即使曾经说过不习惯拥抱，不习惯那种故作姿态的矫情。可是在礼花爆开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揽住对方的肩，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拥抱。
新年快乐，我最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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