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罪
25
易烊千玺打着哈欠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三点，阳光绕过缝隙，正斜斜的打在门口。眼还没有完全睁开，手肘就碰到一个软软的东西，他忍不住多摸了两把。何其龙哼哼两声睁开眼，很无奈地拨开了放在肚子上的咸猪手。
“你都这么大了，能不能不要再压着我睡了，我这一把年纪可不太好接受。”
他边说着边揉发酸的肩膀，脸上还挂着被躺椅硌出的两道红印。
“我倒是想像小时候那样团成一团睡，可也要有那么大的椅子啊。”
易烊千玺开玩笑的样子还和以前一样，总是在轻描淡写中说着不着边的话。
“对了，剧组那边还没通知吗？”
“没有，也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何其龙很明显有些不耐烦，“要不我再去问问，拍不了的话咱们就先回去。”
“算了，再等等吧。”
话声刚落，放在大衣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易烊千玺伸手去拿时不小心接通，还没放到耳边就听到王俊凯那一声腻出屏幕的“易易~”
易烊千玺嘴巴抽了抽，何其龙的脸皮也跟着颤了颤，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无视掉手机那边的叫喊，易烊千玺一直走到没人的地方才重新接起，“怎么了？”
“你是不是明天就回来了。”
“或许吧。”
“什么叫或许，后天有集体通告，你不会赶不上吧。”
“我尽量，应该没问题的。不过，”他说到这里顿了顿，“你找我到底什么事，不会只是为了问这个吧。”
王俊凯一时间沉默下来，这件事本来已经想好该怎么说，可到了跟前又不知如何开口。过了好半天他才回一句，“等你回来。”
太阳正巧从云后露出半张脸，易烊千玺眯着眼睛看了看天，“好。”
剧组因为场地问题终究是没有拍成，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延期一天。何其龙一边改签机票一边感叹这又一个不能停歇的连轴转。
飞机落在停机坪上时天已经暗了下来，易烊千玺穿着一身黑，很和谐的和大自然融为一体。
大城市华灯初上，高架桥上的暖黄，一路指引着人们到魂牵梦绕的彼端。
快到终点时，街道上的行人明显减少，偶尔路过的几辆车也都打着灯光，在扬起的几粒尘中飞驰而过。
易烊千玺放下手机向外看去，出乎意料地看到一侧道路上缓缓踱步的身影。
“停车！”
司机下意识踩了刹车，安全带勒的何其龙瞬间从梦中惊醒，“怎么了怎么了？”
他问这话时易烊千玺已经打开了车门，正探出半个身子向后招手，“喂---”
王俊凯还在认真的和耳机线较真，听到声音忽得一愣，“千玺？！”
那人逆着光站在不远处，脸上模糊成一片，可即便只是一个轮廓，他知道自己也绝不会认错。
“你怎么现在回来了？”
王俊凯快跑两步过去，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易烊千玺斜着的身子站不住，这么一拽直接从车上掉了下来。
“你慢点啊。”这冒失的样子不禁让他有些头疼，“工作一结束我就回来了，明早的航班怕赶不到。”
副驾驶上何其龙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按下车窗露出滚圆的小脑袋，招呼两人上车。
易烊千玺刚要动作却被身边的人拦下，“你们先走，反正这里离公司也不远了，我和千玺一会儿回去。”
“干嘛？”
“锻炼身体。”
易烊千玺把嘴抿成一条线表示有些无语，我这奔波一路都没顾得上休息，还有精力锻炼身体也是real厉害。
两人并肩往回走，月朗风清，连空气的温度都调配的恰好。
倦意涌上来，易烊千玺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憋出了眼角的两滴生理盐水。
“对了小凯，你在电话里到底想说什么？”
王俊凯盯着脚尖继续往前走，就在易烊千玺以为他没有听到时他却突然开了口，“我可能要出国一段时间。”
“去干吗？”
“进修。”
“你这个时候去进修会不会......”
易烊千玺欲言又止，总觉得有些不妥。
“其实我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只是觉得时间一直不太对，就一直往后拖啊拖，拖到最后才发现，早些晚些其实没也什么不同。”
“这倒也是。”易烊千玺伸出手指挠下脸，弯了弯嘴角，“你在演了无数个从国外回来的转校生后，终于要把这变成真的了。”
王俊凯听完也跟着笑了，但只一下就收起了神情，“其实千玺，我想让你和我一起去。”
两人的步子一前一后的停下，易烊千玺只留给他一个侧脸，没有说话。
“出国计划定在了后半年，也有可能是明年，在那之前给我一个答复就好。”
好像生怕遭到拒绝，王俊凯一番话说得故作轻松，但仍掩不住那极力规避下的不安。有希望就会有失望，当我们理所应当的认为一切都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时，就已经不复最初的宠辱不惊。
“我会想一想的。”
易烊千玺在对未来的规划中并没有这一条的，其实在最最开始，王俊凯也在那之外。只是生命中总会出现无数个意外，它们寻缝而入，在不知不觉中离析崩裂，直至打乱一切。
没有人知道，这究竟是好还是坏。
背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王俊凯心里一惊，猛地转过身。
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是黑黝黝一片，浓得像化不开的雾，自成天然的保护屏障。王俊凯牢牢盯着那个地方，直看到蹿出的一只流浪野猫才舒了口气。
那一瞬间他忽然意识到，真的是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酒店房间里，王源拿尺子画了一条又一条辅助线，在跟圆点O和垂线ab奋斗半天后，终于解开了最后一道几何大题。
旁边的辅导老师拿过卷子仔细看起来，最后满意的点点头。
“行，时间不早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你早点休息。”
“麻烦老师了。”
在把老师送出门后，强打精神的他立即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蔫下去，整个人扑倒床上，连手指头都不想动。
拍戏虽然苦，但也能苦中作乐，可学习的乐趣，在探索了近十年后依旧没什么进展。
王源想拿起手机问问另外两人在干什么，但一想到他们回答玩啊，躺着啊，闲着无聊啊这些他可能会接受不了，于是在自导自演了一场心理戏后，眼一闭，很快睡了过去。
王俊凯和易烊千玺的补课安排没有王源那么密集，除却洗漱整理和琢磨剧本的时间，他们还是有大把时光可以用来挥霍的。
桌子上吃晚饭的餐盒还没有收拾干净，夜宵就又上了一波。易烊千玺塞进嘴里一颗葡萄，籽还没来及吐就又投入到战斗当中。
五杀！
看着最终战绩，易烊千玺毫不掩饰那得意洋洋的小眼神。
“你们还是少玩点游戏吧。”
胖虎从身后走过，顺便揪掉了葡萄串上最大的一个。
“不玩游戏还能干吗呀，在这屋里闷都要闷死了。”
王俊凯往沙发上一摊，手机也丢在一旁，说话声透着有气无力。
“你可以去楼道里转转，我觉得那里还挺宽敞。”
“哈哈哈......”
然然一句话把屋里的人都逗笑了。
“你怎么不说让我去楼下转转啊，我觉得那里更宽敞。”
“算了吧，碰上那群粉丝可不是闹着玩的。”
王俊凯下意识往窗户的方向看了一眼，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
夜越来越深，聚在客厅里的工作人员也都慢慢散去。王俊凯故意走在最后面，还顺带拉住了易烊千玺。
“干嘛？”
“陪我出去转转呗。”
“我不要。”
这么干脆利落的拒绝，真的很易烊千玺。
其实相比较于王源的自娱自乐，王俊凯更愿意找个人一起玩，然后易烊千玺自然而然就成了首要人选。虽然时常被拒，但实在不行他也会使出些强硬手段，毕竟身高差不光是摆着看的。
整座城市都在夜色中浅眠，远处隐绰的灯红酒绿也拂去了白日里的躁动不安，安静的如毗邻的水，悠悠淌过。
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被风掠过，就忽的打开。
街道上只有他们两人，这份寂静让他们连说话都不敢大声。只有哒哒的脚步声，随着细微的喘息声一同散在夜里。
“夜跑就要慢，你那么快显得你腿长啊。”
王俊凯一时听不出这句话是在夸他还是在损他，只是嘿嘿地笑出了虎牙。
两人起初还小声聊着些什么，但到了后来发现哪怕是沉默也不会尴尬。索性就闭上嘴，专心调整着运动的节奏。
这个时间点多数人都已经睡下了，但凡事都有例外。比如王俊凯和易烊千玺，比如出来吃夜宵的小粉丝。
意外惊喜总会在人最疏忽的时候降临。
装备都放在酒店，但让人庆幸的是还带了手机。走近了怕被发现，太远了又看不清，于是她们便一路躲躲藏藏，灰头土脸的样子别提有多狼狈。
还是易烊千玺最先察觉到了异样，他用余光瞄到几个身影，不用细想也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回去吧，被发现了。”
“发现就发现呗，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易烊千玺被王俊凯清奇的脑回路一惊，一时间接不上话。
“走吧，再跑会儿就回去。”
王俊凯拿肩膀撞了撞他，加快步子跑到了前面。
两人的身影在道路上越拉越长，随风扬起的衣角和青葱岁月一样，在时光的流逝中最终演变为小心珍藏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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